
四,情感叙事:真实性与文化认同的建构
在中国当代散文创作中,情感表达往往容易陷入泛泛而谈的抒情陷阱,缺乏真正打动人心的力量。邹鲁的《义亭起酥宋时月》却以其独特的情感真实性,建构了一种深层的文化认同,通过具体的人物故事和细腻的情感描写,使这篇散文在情感表达上达到了难得的高度和深度。这种基于真实情感的文化认同建构,不仅增强了文本的艺术感染力,更为我们理解当代中国文化认同的形成机制提供了重要启示。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情感力量,首先来源于其真实性的叙事建构。作者没有使用空洞的抒情语言,而是通过具体的人物和真实的故事来承载情感,使情感表达具有了坚实的生活基础。
文中那位从上海打来电话的八旬老人的故事尤为动人:“今天吃到你家的月饼,让我记起了童年的味道,请你要耐心将月饼做下去,这是家乡的一部分,请不要让它消失。”这个真实的故事片段虽然简短,却包含了多层情感内涵:老人对童年味道的怀念、对家乡的眷恋、对文化传承的担忧以及对传统手艺人的恳切嘱托。这种通过具体人物语言直接呈现的情感,比任何华丽的抒情都更加真实有力。这种叙事策略符合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所强调的“展示而非讲述”的原则,通过具体事例让情感自然涌现,而非直接陈述。
迪拜商人的感叹同样具有强烈的情感冲击力:“咬一口起酥,撒哈拉的沙丘都变成了江南的稻田。”这句话不仅形象地表达了乡愁的转化力量,更通过两个极具反差的地理意象——撒哈拉的沙丘与江南的稻田,将游子对故乡的思念推向了极致。这种基于真实人物语言的表达,避免了情感描写的概念化,使乡愁这一抽象情感变得具体可感。这种表达方式与西奥多·阿多诺在《最低限度的道德》中所讨论的“微观叙事”策略相通——通过具体、个体的经验揭示普遍的人类处境。
这些真实人物故事的引入,构建了一个多层次的情感网络:老师傅的坚守传递的是对传统文化的执着情感;年轻学徒的学习体现的是传承中的期待与焦虑;海外游子的乡愁抒发的是文化认同中的缺失与渴望。这些情感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张丰富而真实的情感之网。这种多维情感建构,呼应了玛莎·努斯鲍姆在《情感的脆弱性》中提出的观点——情感不是简单的心理状态,而是具有认知结构和社会维度的复杂现象。
《义亭起酥宋时月》通过情感叙事,建构文化认同的机制值得深入分析。这种建构不是通过理论说教或意识形态宣传,而是通过触动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体验来实现的。
味觉记忆在文化认同建构中,扮演着关键角色。文中多次强调“起酥就是义乌人最难忘怀的中秋味道”,“只有吃过义亭的起酥才是真正过了中秋”。这种将地方特产与节日仪式、情感记忆相连接的方式,实际上是在构建一种基于味觉的文化认同。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味觉记忆是最原始、最持久的情感记忆之一,能够直接触动人的情感中枢。作者巧妙地利用了这一心理机制,通过味觉这个切入点,唤起了读者深层的文化认同感。
文中58岁的何德月的回忆颇具代表性:“小时候就盼着中秋节呢!那时候哪有什么西式甜点,起酥就是我们最奢侈的点心了!”这种个人记忆的分享,实际上是在建构一种集体性的文化认同。个人味觉记忆与集体文化记忆在此交汇,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认同力量。这种认同不是外部强加的,而是从个人情感经验中自然生长出来的,因而更加真实和持久。这种记忆建构机制,符合莫里斯·哈布瓦赫在《论集体记忆》中提出的观点——集体记忆是通过个体记忆的社会框架得以形成和维持的。
另一个重要的情感机制是“缺憾美学”的运用。文中指出:“义亭起酥的珍贵,在于它的‘不完美’。与现代月饼光滑规整的工业美感不同,起酥表面呈现自然的裂纹,犹如干涸河床的土地皴裂,又似岁月在老人眼角刻下的纹路。”这种对不完美的欣赏和珍视,实际上是对工业化、标准化现代生活的某种抵抗,是对传统手工艺独特性的情感认同。每一道裂痕,都是手工制作的印记,这种缺憾反而成为了真实性和独特性的证明,激发了人们的情感共鸣。这种美学观念与伦纳德·科恩的名言“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相通,也呼应了日本美学中的“wabi-sabi”(侘寂)理念——在不完美中发现美,在无常中体会永恒。
《义亭起酥宋时月》成功地实现了“小叙事、大情怀”的审美理想,这种成功源于其对个体经验与集体记忆、地方性与普遍性的辩证处理。
散文从小处着手,聚焦于一枚小小的起酥月饼,却通过这枚月饼串联起了个体与民族、地方与天下、过去与现在的多重维度。这种以小见大的叙事策略,避免了大叙事的空泛和抽象,使宏大的文化主题有了具体的情感载体。这种叙事方式与当代文学理论中的“微观史学”转向相契合,即通过小故事、小物件揭示大历史、大结构。
文中对“起酥”名称由来的考证,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起酥捏馅处会在背面留一个孔,用于释放月饼里的水分,贴上这张纸就可以防止馅料从孔中流出来了。食用时把小方纸揭下‘启封’,故把月饼称之为起酥、启酥或启苏。”这个看似技术性的细节描写,实际上蕴含了深厚的文化智慧和生活美学。通过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读者能够感受到传统文化在日常生活中的渗透和体现,从而产生情感上的认同和共鸣。这种“细节的真实”正如恩格斯所言,“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在散文中同样适用。
另一个精彩的例子,是对三十六层酥皮的象征性解读:“水油面团要经过七次揉擀、六次折叠,才能在烤制时绽放出三十六层酥皮。这个数字并非偶然,暗合着《东京梦华录》中‘三十六街七十二巷’的汴梁盛景,更对应着一年三百六十个日夜轮回中对团圆的期盼。”这里,具体的工艺细节(三十六层酥皮)与历史文化(汴梁盛景)和人类普遍情感(对团圆的期盼)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实现了个体经验与普遍情怀的统一。这种象征性解读,体现了保罗·利科在《活的隐喻》中所讨论的隐喻的认知功能——通过将不同领域并置,创造出新的意义维度。
《义亭起酥宋时月》通过情感叙事,实际上建构和维系了一个跨越时空的情感共同体。这个共同体以共同的味觉记忆和文化认同为基础,连接着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人们。
文中描绘的中秋祭月场景极具共同体意识:“满月下,家人团聚,大人会给每个孩子递上月饼,咬一口,酥香如嚼月唇齿留香。此情此景,与宋人何异?”通过这样一个仪式化的场景,作者构建了一个从宋代延续至今的情感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古今人们共享着相同的情感体验和文化认同。这种共同体建构,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提出的观点相通——民族作为一种想象的共同体,是通过共享的文化符号和仪式得以建构和维持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情感共同体超越了地理界限,将海外游子也纳入其中。文中提到:“甚至还有海外华人,特意订购义亭起酥,以解乡愁。在海外,月饼还被称为‘龙饼’或‘国饼’,象征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注重家庭的团圆、美满。”通过月饼这个文化符号,散居世界各地的华人能够与祖国文化保持情感联系,形成一个跨越国界的情感共同体。这种“离散共同体”的建构,与詹姆斯·克利福德在《路线:20世纪晚期的旅行与翻译》中讨论的 diaspora(流散)文化现象相关——通过文化符号和实践,离散群体保持与祖国的情感联系。
这个情感共同体的维系,依赖于定期的文化仪式和持续的情感实践。中秋节的周期性庆祝、月饼的制作与分享、乡愁的表达与沟通,这些都是情感共同体的维系机制。文中通过对这些机制细致描写,向我们展示了文化认同,如何通过具体的情感实践得以维持和强化。
在当代社会全球化与文化多元化背景下,《义亭起酥宋时月》所展现的情感真实性具有特殊的文化意义。这种意义不仅限于文学领域,更涉及文化认同、社会凝聚等多个方面。
首先,情感真实性为文化认同提供了坚实的情感基础。在意识形态说教日益失效的今天,基于真实情感的文化认同显得更加可信和持久。文中通过具体人物故事建构的情感认同,避免了口号式的空洞宣传,使文化认同真正从人们的情感体验中生长出来。这种认同建构方式,与查尔斯·泰勒在《自我的根源》中讨论的“承认的政治”相关——认同需要被他者承认,而这种承认往往通过情感交流得以实现。
其次,这种情感叙事为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化提供了有效路径。文中不仅描写传统口味的传承,也记录了新口味的创新:“精制核桃芝麻味月饼是原有核桃、麻沙口味的结合,口感更有层次;红豆、红糖月饼是新口味,主要针对年轻人的口味...”,这种对创新的开放态度,表明传统文化不是僵化的保存,而是在保持核心价值的同时不断适应现代需求。这种基于情感认同的创新,比外在的、强制性的改造更加自然和可持续——传统总是在适应新环境的过程中被重新发明和诠释。
最后,情感真实性为跨文化交流提供了可能。文中海外华人对义亭起酥的喜爱表明,基于真实情感的文化符号能够跨越文化障碍,产生共鸣。这种情感真实性,不像意识形态宣传那样具有排他性,而是能够通过普遍的人类情感(如乡愁、对美食的喜爱)连接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这种跨文化沟通策略,与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在《结构人类学》中提出的“人类心智的普遍结构”概念相关——尽管文化表现多样,但人类的情感和认知结构具有普遍性。
很显然,我们从邹鲁散文《义亭起酥宋时月》,感受到了情感叙事的文化力量。
《义亭起酥宋时月》通过情感真实性与文化认同的深度结合,展现了中国当代散文的情感力量和思想深度。这种基于具体人物、真实故事的情感叙事,避免了大而化之的抒情陷阱,使散文既有微观的真实性,又有宏观的视野。
这种情感叙事不仅具有文学价值,更具有文化意义。在当代社会面临认同危机和文化碎片化的挑战下,这种基于真实情感的文化认同建构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能的出路。它告诉我们,文化认同不应该建立在空洞的口号或强制的规范上,而应该从人们真实的情感体验和生活实践中生长出来。
《义亭起酥宋时月》通过一枚小小的月饼,让我们看到了情感叙事的文化力量:它能够连接古今,沟通中外,凝聚共同体,维系文化传承。这种力量不是来自宏大的理论建构,而是来自具体的生活细节和真实的情感体验。这或许正是这篇散文最珍贵的启示:文化的生命力,最终来源于人们真实的生活和情感,而不是抽象的概念和理论。

五,语言艺术:典雅与质朴融合的文体美学
在中国文学传统中,语言风格的把握往往决定着作品的艺术高度与传播广度。邹鲁的《义亭起酥宋时月》展现出了非凡的语言驾驭能力,成功融合了典雅与质朴两种看似对立的美学特质,创造了一种既具文学韵味又不失生活气息的独特文体。这种语言艺术上的成就,不仅体现了作者的个人风格,更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最引人注目的特点,在于其成功实现了典雅与质朴的辩证统一。这两种风格并非简单并列,而是有机融合,相互映衬,共同服务于文章的整体美学效果。
典雅风格主要体现在对古典文学传统的继承与化用。作者善用对仗、用典、诗化语言等传统修辞手法,如“宋月照乡愁,酥饼寄相思”“千年宋月依旧,义亭起酥常新”等句,不仅工整优美,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这些典雅表达并非炫耀文采,而是与文章的文化主题相得益彰,使语言形式与内容主题达到高度统一。这种语言策略与俄国形式主义者提出的“陌生化”理论相关——通过诗化语言使日常事物变得新鲜可感,延长读者的审美体验。
与此相对,质朴风格则体现在对日常生活语言的娴熟运用。在描写制作过程时,作者使用了许多行业术语和口语化表达:“水油皮的制作最考验功夫”“要轻要匀”“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不酥”等。这些语言朴实无华,却精准传神,使专业性的工艺描述变得生动可感。在人物对话部分,作者更是直接引用生活语言,如那位上海老人的话:“请你要耐心将月饼做下去,这是家乡的一部分,请不要让它消失。”这种直接引语的使用,增强了文章的真实感和亲切感。这种语言选择符合现代语言学中的“语域”理论——根据不同语境选择适当的语言变体。
重要的是,这两种风格不是割裂的,而是相互渗透、相互补充的。文中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典雅的诗化表达后,紧接着就是朴实的技术描述;在专业术语之后,又会出现富有诗意的比喻。这种交替与融合,创造出一种独特的语言节奏和美学效果。这种语言策略与巴赫金提出的“杂语”概念相通——不同语言风格在文本中对话,产生丰富的意义层次。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还体现在对古今语汇的创造性融合上。作者不仅自如地运用古典语汇和现代语言,更创造性地将二者结合,形成了一种既有传统韵味又具现代气息的语言风格。
在古典语汇的运用方面,作者不仅直接引用古诗文,如苏轼的“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更善于化用古典意象和表达方式。“宋月照今人,起酥传古意”这样的表达,既采用了古典诗歌的对仗和意象手法,又表达了现代人的文化思考。文中类似“皎洁月光仿佛穿越千年的时光隧道”“如干涸河床的土地皴裂”等比喻,也都继承了古典文学的形象思维传统。
在现代语言运用方面,作者不仅使用当代口语,还引入了一些现代概念和表达方式。如对现代市场营销的描述:“随着知名度逐渐提升,义亭月饼已走出‘家门’,开始占领周边县市的中秋礼品市场。”这种现代商业语言的运用,使文章不至于成为脱离时代的怀旧之作,而是具有当代语境的文化论述。这种语言选择反映了当代社会语言学中的“代码转换”现象——在不同语言变体间灵活切换以适应不同交际需求。
最值得称道的是古今语汇的创造性结合。如文中将传统的“三十六层酥皮”与现代的“网红口味”并置,将古典的“祭月民俗”与当代的“微信下单”相提并论。这种语言上的并置不仅产生了新颖的表达效果,更象征性地表现了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的对话与融合。这种语言创新与霍米·巴巴提出的“杂交性”理论相关——不同文化元素在接触中产生新的表达形式。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还体现在对节奏感的精心营造上。作者通过句式的长短变化、语言的轻重缓急、描写的疏密相间,创造出一种富有音乐感的语言节奏。
在句式运用上,作者善于长短句交替使用。长句多用于细致的工艺描写和文化阐述,如对水油皮制作过程的描述,用了多个分句详细说明水温控制、揉面手法等细节。短句则多用于结论性陈述和情感表达,如“宋技今传,古法新承”“这就是传承的意义”等。这种长短句的交替使用,形成了语言上的张弛有度。这种节奏控制与中国传统文论中的“文气”说相通——通过句式的变化营造文章的韵律感。
在语言节奏上,作者特别注意轻重缓急的处理。在描写工艺过程时,语言节奏往往较为缓慢细致,如“揉搓时要用手心的温度慢慢融化猪油,让面粉与油脂完美融合。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这里的“慢慢”“极大耐心”等词语,不仅描述了工艺特点,也创造了相应的语言节奏。而在表达情感和文化思考时,语言节奏则变得较为轻快激昂,如“这小小的酥饼,从宋月照耀下走来,如今已走向世界,成为连接古今中外的文化使者。”这种节奏变化与音乐中的“速度”变化类似,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
在描写密度上,作者采用了疏密相间的手法。对关键工艺环节和文化象征意义,描写极为密集细致;而对过渡性内容和背景介绍,则相对疏略。这种疏密变化,使文章既有充分的细节支撑,又不失整体流畅性。这种结构安排符合中国传统美学中的“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布局原则。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还表现在对多语体风格的有机整合上。文章中融合了文学语言、技术语言、口语对话、学术论述等多种语体风格,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文学语体主要体现在那些富有诗意的描写和抒情段落中。如开头部分:“清晨五点多,田野还笼罩在薄雾中,王义民已经出现在亿民月饼厂的车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面粉、蔗糖和猪油混合的香气一一这种香气对于浙中义乌人而言,便是中秋的味道,是一种穿越了时空的宋时滋味。”这段文字既有小说的叙事性,又有诗歌的意象性,还有散文的抒情性,是典型的文学语体。
技术语体则体现在工艺描述部分。如:“一张面皮分为两部分:一块是加了猪油、庶糖、温水、中筋面粉的水油皮;一块是纯用猪油和低筋面粉揉成的油酥皮。”这种准确、简洁、专业的技术语言,确保了工艺描述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口语体主要体现在人物对话和内心独白中。如老师傅的指导:“要轻要匀,就像宋代文人研磨一般,重了会破,轻了不匀。”这种口语化表达,既符合人物身份,又增强了现场感。
学术体则出现在文化论述和历史考证部分。如对《中馈录》《东京梦华录》等历史文献的引用和解读,采用了相对严谨的学术语言。
这些不同语体的有机整合,使文章既能满足文学审美需求,又能提供专业知识,既能保持学术严谨,又不失生活气息。这种多语体融合的能力,体现了作者高超的语言驾驭功夫,也与米哈伊尔·巴赫金提出的“杂语”理论相契合——不同社会语言在文本中交织对话,形成丰富的意义网络。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最终服务于文化的承载与传播功能。文章通过特色语言风格的建构,成功地使语言本身成为文化传承的载体。
语言的古典元素,承载了文化的历史记忆。文中大量化用古典诗文、传统意象和古语表达,如“宋月”“酥与饴”“美食如美玉”等,这些语言元素本身就是文化传统的载体,它们的使用使文章语言承载了历史文化的记忆。这种语言策略与当代文化研究中的“文化记忆”理论相关——语言是文化记忆的重要媒介。
语言的现代性特征,促进了文化的当代传播。文中使用的现代语汇、网络用语和商业术语,如“网红口味”“微信下单”“中秋礼品市场”等,使传统文化表述能够与当代读者产生共鸣,促进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传播和接受。这种语言创新反映了文化传播中的“适应性”策略——传统文化需要借助现代媒介和表达方式才能获得当代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语言的美学品质增强了文化的感染力。文章通过优美的语言、丰富的修辞、动人的节奏,使文化内容不再枯燥说教,而是变成了可感、可品、可传的艺术体验。这种语言上的美学提升,极大地增强了文化表达的感染力和传播力。这种效果与接受美学理论相契合——作品的审美品质直接影响读者的接受程度和传播效果。
综上所述,《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成就,不仅具有文学价值,更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在全球化与本土化张力加剧的当代语境中,如何用语言表达文化同一性,如何通过语言创新促进文化传承,成为重要课题。
这篇文章通过典雅与质朴的融合、古今语汇的结合、多语体的整合,展现了一种既根植传统又面向现代的语言道路。这种语言实践告诉我们:传统文化的现代表达,不需要摒弃传统语言之美,也不需要拒绝现代语言之新,而是可以通过创造性融合,找到一种既有文化底蕴又有时代气息的表达方式。
同时,这篇文章也展示了语言艺术在文化传播中的重要性。优美的语言能够增强文化内容的感染力和传播力,使文化表达不再是枯燥的说教,而是成为动人的艺术体验。在这个信息过载的时代,语言的艺术品质往往决定着文化内容能否脱颖而出,能否打动人心。
《义亭起酥宋时月》的语言艺术成就,为中国当代散文创作提供了重要启示,也为传统文化的现代表达提供了成功范例。它告诉我们: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化表达,既需要深厚的内容底蕴,也需要精湛的语言艺术,二者相得益彰,才能产生最大的文化影响力。

结语:传统文化当代书写的新尝试
《义亭起酥宋时月》不仅是一篇关于月饼的散文,更是一次传统文化当代书写的成功尝试。在全球化、标准化日益加剧的今天,如何讲述地方故事、如何激活传统文化、如何用文学方式表达文化自信,这篇散文提供了一个优秀的范例。
它告诉我们,真正的传统不是保存在博物馆中的标本,而是流动于日常生活中、传承于人们实践中的活态文化。正如文章结尾所说:“千年宋月依旧,义亭起酥常新。”月光依旧,饼香常新——这正是传统文化在当代的生命力所在,也是文学书写最动人的力量所在。
(20250919,周立杭,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