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随笔丨再读季成忠诗集《季成忠诗选》:视觉的赋魅与诗学的显影
(邹鲁,20251211,上海)

摘要:季成忠的诗歌创作,是当代中国民间诗学中一个独特而富有深意的样本,它标志着一次从视觉艺术向语言艺术深度转化的美学实践。《季成忠诗选》让我们悟道了如何将摄影师的观看之道——“视觉的赋魅”,系统性地融入“新古体”诗歌的创作肌理,并最终完成其个人诗学的深刻“显影”。
综合性艺术特色的核心在于两大互为表里的进程:一方面,摄影的“取景”与“定格”思维被转化为诗歌的“及物性”叙事与瞬间美感,实现对生活现场的真切观照与视觉赋魅;另一方面,“新古体诗”这一体裁成为其美学载体,不仅实现了古典格律规范与现代自由表达间的创造性平衡,更以其质朴自然的语言、熔铸古典与现代的意象体系、以及叙事与抒情交融的结构张力,将个人化的乡土经验、时代感知与家国情怀进行内在的转化与提纯,完成内在情感与精神世界的有序诗学显影。
这也为审视当代诗歌的“及物性”回归、民间写作的文化主体性、古典形式的现代活力,以及在技术时代坚守经验真实性的本真价值,提供了一个极具启示性的个案。
一
季成忠,一位来自浙江义乌的摄影师,以其首部诗集《季成忠诗选》完成了一次引人注目的艺术“转场”,带来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议题:当一位长期透过取景器观察世界的摄影师,选择以诗笔来抒写心象时,其作品会呈现出何种独特的美学质地?这并非简单的媒介转换,而是一场深刻的创造性化合。其过程宛如双重的艺术显影:
首先,是摄影师的观看方式对其诗歌语言与结构的“视觉赋魅”——将选择、定格、构图的思维注入诗行,使文字承载了光影的质感与现场的呼吸;
继而,是“新古体”诗这一形式,对其生命经验、乡土情感与时代体认的“诗学显影”——在古典韵律的现代框架中,让那些被镜头捕捉和内心积淀的意象、情感与思考,清晰、稳定地呈现于文本之上。二者共同作用,形成了他诗歌中“看见”与“说出”、“瞬间”与“永恒”、“私人记忆”与“公共历史”的多重对话。
这部诗集远非简单的业余爱好成果,而是他用半生光阴,在快门“向外”捕捉世界与诗笔“向内”安顿心灵的往复运动中完成的“二次曝光”。季成忠自陈:“我的诗,是照片的潜台词;我的照片,是诗歌的视觉注解。”这一定位,已初步揭示了其诗歌艺术最核心的特质——一种基于跨界身份的深度互文性创造。
然而,季成忠诗歌的艺术特色并非仅限于“摄影与诗歌”的简单嫁接。他的创作实践,是多重艺术元素在特定个体生命经验中的综合化学反应。作为一个长期浸润于乡土中国现代化现场(义乌)的观察者,一个深受古典文学熏陶的自学型作者,一个采用“新古体诗”形式进行表达的探索者,季成忠的诗歌在思维方式、文体形式、语言风格、意象构建乃至文本结构上,都呈现出一种混杂而自洽的独特风貌。他的诗歌,既有摄影般的纪实精确与瞬间捕捉,又有古典诗词的意境追求与韵律感怀;既流淌着现代口语的质朴自然,又内蕴着民间生活的厚重底蕴与时代变迁的宏大回声。
二
季成忠诗歌无疑源于其摄影师身份所内化的独特审美视角与创作思维。这种影响并非表层的题材借鉴,而是感知世界、截取素材、凝练情感乃至结构文本等深层方式的系统性迁移,实现了摄影美学与诗歌美学的创造性融合。
(一) 取景框内的诗意:纪实性、瞬间美与“及物”叙事
摄影艺术的本质在于“选择性的观看”与“决定性的瞬间”的定格。季成忠将这种“取景框”思维深刻带入诗歌创作,使其诗作常常呈现出强烈的现场感、纪实性和瞬间美感。他的诗歌如同一个个精心构图的语言镜头,聚焦于具体可感的生活切片。
例如,《课间羽毛球》一诗:“上下翻飞花影中,身轻似燕健如龙。课前活动严寒却,精力集中探索浓。”诗人以高速快门般的语言,动态捕捉了球影“上下翻飞”、身影“轻如燕健如龙”的瞬间,并巧妙地将“严寒”的物理感受与“探索浓”的精神状态进行对比,在一个短暂的课间场景中,凝结了青春的生命活力。
同样,《短歌》中“十里前洪到校园,解包取袄促儿穿。回身泥泞田塍路,风起今宵大雪天”,宛如一个电影长镜头,跟随着父亲送衣、儿穿、父回身的连续动作,最终以“大雪天”的空镜头作结,强烈的纪实感中弥漫着深沉的父爱与生活的艰辛。
这种写法,使得季成忠的诗歌始终紧密“及物”——紧密附着于具体的人物、事件、场景和细节,从可触可感的现实经验出发。这正暗合了当代诗歌批评对“及物性”的呼唤,即诗歌应“恢复对具体历史情境的处理能力,对生存细节的敏感,以及对社会公共领域问题的关注”。
季成忠以摄影师的直觉,践行了这种“及物”的诗学,他的诗是对生活现场的忠实显影,而非凌空蹈虚的情感宣泄或语言游戏。
(二) 快门与诗笔的对话:视觉意象的深度阐释与意义升华
季成忠关于“诗是照片的潜台词”的心声,揭示了一种深刻的跨媒介互文关系。在他的创作系统中,诗歌往往承担着对视觉经验进行深度解读、情感赋予和意义升华的功能。照片凝固了外在的形貌、光线与构图,而诗歌则探寻其内在的情理、脉络与精神。
面对义乌国际商贸城的繁华景象,照片可能呈现的是摩肩接踵的外商、琳琅满目的商品。而在其诗歌中,这种视觉经验被转化为更具互动性和历史纵深的诗性质问与慨叹。《商城新貌》“笑问外商有几许?外商无解亦无语”的典型句法,指向一种对故乡巨变的、充满自豪的诗意惊叹。诗歌在此超越了影像的平面记录,进入了历史性与情感性的阐释层面。
反之,他诗歌中表达的许多情感与思考,也无疑能在其数十年来拍摄的关于乡土、风物、人情的海量照片中找到视觉的对应物与互文注解。例如,《迁移先祖遗骸赋》中抒写的“十疼断腕”的家族之痛与“高呼登同”的家国大义,若无对宗族活动、村庄变迁的长期视觉关注与情感积累,恐难写得如此具体而深切。
这种“快门与诗笔”的持续对话,构建了一个立体的意义生产场域:摄影赋予了诗歌形象的精确、细节的丰满和现场的质感;诗歌则赋予了摄影情感的深度、意义的延展和历史的回响。

三
在诗歌体式的选择上,季成忠主要致力于“新古体诗”的创作。这一选择绝非随意,而是与其整体的艺术观和表达需求高度契合,体现了他于古典传统与现代意识之间寻找平衡点的形式自觉。
(一) 有规范的创新:对古典诗学精神的继承与转化
季成忠尊重并继承了古典诗词的核心美学追求。他强调“意境美,语言美,韵律美”,并认为“遵循必要的格律之外,内容是第一位的”。这表明,他的“新古体”之“新”,不在于抛弃传统,而在于以内容表达为本位,对过于严苛的形式规范进行灵活变通,以免“因刻意求工、过分雕琢而让律诗不易解读”。他追求的是“信、达、雅、理、趣兼具”的综合效果。
实践中,他的诗篇大多遵循五言、七言的基本句式,押大致相近的韵脚,保持了古典诗歌的节奏感与吟诵性。如《新貌(九首)》,均为工整的五言绝句,朗朗上口。
同时,他又不拘泥于古音平仄,大量使用现代词汇与语法,使古典形式焕发出时代生机。例如《机声隆隆》中“更新时值有机改,马力开怀建设忙”,“有机改”、“建设忙”都是典型的现代语汇,却自然融入七言句式,描绘出现代化生产的场景。
(二) 质朴而畅达的语言:思想与情感的清澈载体
与形式上的“中和”态度相应,季成忠的诗歌语言形成了质朴明了、力避生僻、追求畅达的鲜明风格。他曾得到师友“切忌用生僻字”、“句子要出新,要明白通畅”的忠告,并将其奉为创作准则。这使得他的诗歌如同口语般亲切,思想清晰,情感直抵人心。
《劝儿》一诗是典范:“书山但适一重重,春景秋光各有踪。年少乐呵勤借力,英姿飒爽出寒峰。”语言几乎全为白话常用词,比喻(书山、春景秋光)通俗而贴切,励志之情在明白如话的嘱托中自然流淌,毫无说教之感。即便是书写重大主题,如《春节感怀》:“安定祥和感党恩,国强民富此情真。”也采用最直接、最朴素的言辞来表达最真挚、最普遍的情感。
这种“清水出芙蓉”般的语言风格,降低了阅读门槛,使其诗歌所承载的家国情怀、人生感悟能够被更广泛的当代读者,特别是非专业读者所理解和共鸣,实现了艺术表达与思想传播的有效统一。
四
季成忠的诗歌意象体系与语言风格,是其艺术特色中浸润着传统文化底蕴又散发着生活现场气息的部分。他善于在现代语境中激活古典意象,并以极具个人化的质朴语言,将日常生活经验点化为诗。
(一) 意象的生成:古典意境的现代转译与生活现场的提纯
季成忠诗歌的意象营造,走的是一条“旧瓶装新酒”或“新旧融合”的路径。他频繁调用日月星辰、山水田园、风花雪月等古典诗歌中的经典意象,却为之灌注了全新的时代内涵与个人体验。
在《新貌(其一)》中:“熠熠珍珠露,披垂绿柳枝。寻前还闪躲,张顾是朝曦。” “珍珠露”、“绿柳枝”、“朝曦”全是传统田园诗的清丽意象,但组合起来呈现的,并非隐逸之趣,而是对新农村清晨生机勃勃的礼赞,古典意境被巧妙地转译为现代乡土赞歌。更典型的融合见于《新貌(其九)》:“管理真奇妙,风来扶绿秧。田田人喜悦,阵阵稻花香。” 在这里,“风”、“绿秧”、“田田”、“稻花”构成古典农耕画卷,而“管理真奇妙”这一极具现代性、甚至带有政策术语色彩的短语强势介入,不仅不显突兀,反而以强烈的对比形成艺术张力,精准捕捉了科技与管理赋能下传统农业的新面貌。
另一方面,他更擅长从琐碎日常生活中提纯诗意的意象。《短歌》中“泥泞田塍路”与“大雪天”,是艰辛生活的见证;《晨鸟》中“回回催早起”的鸟声,是平凡劳作的号角;《祭奠作别父亲大人》中“此别城墙塌”的比喻,将抽象的悲痛转化为极具摧毁感的视觉意象,震撼人心。这些源于生活现场的意象,因其真实与具体,构成了其诗歌情感厚重感的基石。
(二) 语言的质感:白描叙事、诚挚抒情与方言底蕴
与意象选择相辅相成的,是其诗歌语言的独特质感。首先,他大量运用白描手法进行叙事,如《元宵(三首)》中“一身神气龙灯舞,前出前洪后拥军”,寥寥数笔,生动再现了乡村社火的热闹场面与组织形态,画面感极强。
其次,他的抒情语言以诚挚、直接见长,不尚含蓄委婉。无论是“哀哀母疾,戚戚于思”(《哀哀母疾》)的深切悲痛,还是“国强民富此情真”(《春节感怀》)的直白颂扬,或是“倾怀一吐此衷诚”(《好歌一曲赞祖国》)的坦率表白,情感都如泉水般自然涌出,不假修饰,这种“诚”与“真”构成了其诗歌打动人的核心力量。
此外,作为义乌人,其语言或许在无形中受到了方言词汇与节奏的滋养。虽然诗中并未使用生僻方言字词,但那种简洁、明快、略带硬朗的句法和直抒胸臆的方式,与吴语方言区某些表达特质可能有着内在联系,使其诗歌在普通话的框架下,仍保有一种地方性的语言力度与节奏感。

五
在诗歌的结构安排与观察视角上,季成忠同样展现出与其身份和内容高度契合的特色,即通过带有散文性的叙事铺陈和坚定的平民化内在视角,来构建其诗歌的文本空间与意义世界。
(一) 结构特色:散文性笔调与诗意跳跃的交织
季成忠的许多诗歌,尤其是篇幅稍长的古体或新古体诗,在结构上呈现出一定的散文性或叙事性特征。他不追求高度浓缩的意象叠加与大幅度的时空跳跃,而是习惯于按照事件的发展、情感的脉络或逻辑的顺序,进行娓娓道来般的铺陈。
《迁移先祖遗骸赋》便是典型。从“天以何健,载德载荣?”的哲理起兴,到“如梭日月,今又丙申”的具体时间引入,再到叙述迁坟缘起(“感怀先祖,山徙水从”)、家族商议过程(“美哉宗亲,高呼登同”),最后以“国泰声远,族亦此宗”升华结尾,结构完整,脉络清晰,宛如一篇凝练的叙事散文。《去广东》等诗也遵循了类似的时空线性叙事逻辑。这种结构方式,使其诗歌能够容纳更复杂的事件、更细腻的情感和更深入的思考,增强了表现的厚度和真实性。
当然,这并非说其诗缺乏诗意跳跃。在短小绝句如《新貌》组诗中,意象组合灵动,留白恰当。但在处理重大题材或复杂情感时,他更倾向于采用这种铺陈式结构,这或许与其通过摄影和日记记录生活的习惯有关,也让其诗歌在“诗”与“文”的边界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二) 内在视角:平民化的观察与“在地”的书写
季成忠诗歌的全部魅力,根本上源自其坚定不移的平民化内在视角。他不是作为一个抽离的“诗人”在观察和歌唱,而是始终以义乌农民的儿子、乡镇摄影师、普通市民、文学爱好者的身份在感受、思考和表达。
这一视角决定了其书写的两大特质:一是“在地性”。他的诗歌地理坐标极其明确——前洪村、义乌城、浙赣线、广东东莞……每一个地点都承载着具体的故事与情感。他的家国情怀,是从“前洪村”这个圆心一圈圈荡漾开去的,这使得宏大命题获得了微观而坚实的支撑。二是经验的具体性。他书写的是自己亲历的送儿上学、迁坟议事、外出打工、灯下读书,是亲眼所见的“机声隆隆”、“田田人喜悦”。这种“及物”的、经验主义的写作,源自其平民视角对生活本身的忠实与尊重。
正如评论者所言,他的诗是“绿叶带根的情怀”。这“根”,就是其平民身份与地方经验。正是这种视角,使其诗歌避免了公共抒情常有的空泛,始终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与生命的体温,也为当代诗坛提供了一种宝贵的、来自生活现场的“下沉式”观照方式。
六
在人工智能技术迅猛发展、文学创作面临深刻挑战与重构的今天,季成忠基于其独特艺术特色所进行的诗歌实践,凸显出超越文本本身的珍贵当代价值。
(一) 对“及物”与“真诚”写作的本真示范
当前诗歌创作存在两种困境:纯文学写作可能陷入语言实验的“不及物”迷宫,疏离了现实经验;而部分主旋律写作则易陷入概念化、模式化的窠臼,缺乏个体生命的温度。
季成忠的诗歌对此构成了一个有力的反拨。
他的艺术特色,核心在于极致的“及物性”与绝对的“真诚性”。他的诗,是对其半生摄影生涯所累积的视觉经验与生命体验的文字显影和情感发酵。
人工智能或许能模仿其语言风格、套用其意象,甚至生成合乎“新古体”规范的诗句,但绝难复制那基于特定个人在特定地域、特定历史中的生命轨迹所孕育的“体验之真”与“情感之诚”。
季成忠用他的创作,捍卫了“诗的生命”在于“言情言志”这一古老而永恒的信条,证明了打动人的力量,永远源自对生活的挚爱、对土地的深情、对时代的真切感应,而非技术的精巧或辞藻的华丽。
(二) 对民间文化主体性的生动彰显
季成忠并非专业诗人,他的创作是民间自发文化表达欲望与能力的典型体现。
在义乌这座以全球商贸闻名、常被贴上“物质主义”标签的城市,他的诗歌创作及其获得的认可,构成了一种重要的文化平衡与精神宣言。它雄辩地证明,经济的繁荣与精神的追求可以并行不悖,物质的创造者同样可以是深沉的文化歌者与精神世界的富有者。正如刘峻所言,这种精神追求在商业氛围中显得“难能可贵”,为城市增添了“深刻的文化亮色”。
季成忠的实践,鼓舞着无数普通人在日常劳作之余,构建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积极参与时代文化的书写,生动彰显了文化建设中不可或缺的群众性与主体性力量。
(三) 对“中国故事”的个体化、微观化诗学叙述
在全球化语境中,如何讲述真实、立体、动人的中国故事,是一大课题。
季成忠的诗歌提供了一种极具启发性的路径:个体化、微观化的诗学叙述。他没有试图去宏观定义“中国”,而是通过深情描绘“前洪村”的春耕秋收、宗族伦理,忠实记录“义乌城”的市井繁华、建设喧嚣,由衷赞叹“中国箭”的飞天壮举,以及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悲欢离合、读书感怀。
这些具体而微的意象与故事,如同无数鲜活的细胞,共同组成了一个充满活力、注重传承、在艰辛奋斗中昂扬奋进的当代中国有机体。这种“自下而上”、由个体经验汇聚集体形象的叙事方式,因其根植于真实可感的生活,而更具说服力、感染力与持久生命力。
七
综上所述,季成忠诗歌的艺术特色,是一个由多重维度有机交织而成的复合整体。它以摄影师与诗人的身份互文为创作思维的起点,以“新古体” 的形式探索作为文体支点,以对古典意象的现代转化与质朴本真的语言作为审美表达,并以叙事性铺陈与坚定的平民化视角构筑其文本世界与意义根基。这些特色相互依存,共同服务于其核心主题——对一个普通人所体验的家园之恋、时代之应与文化之守的深沉表达。
季成忠的诗歌,其价值不仅在于为我们贡献了一部充满烟火气与时代光的《诗选》,更在于它以一种综合性的艺术姿态,为我们这个时代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在技术变革日新月异的今天,文学最本真、最不可替代的价值,依然深深植根于人对现实世界的真诚介入、对个体经验的深刻体悟、对文化传统的自觉转化以及对脚下土地的深情眷恋之中。他的创作昭示,只要心灵保持对生活、对存在的敏锐“对焦”,任何人,在任何岗位上,都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捕捉并创造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最美的光影”,为人类精神世界的星河,增添一颗虽可能微弱却绝对真实的星光。这,正是季成忠诗歌艺术特色所蕴含的最深刻的当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