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在抱怨越来越没年味了,过年意味着各种花钱,各种应酬,各种堵在高速上的囧途(这不禁让人想起鲑鱼历经磨难,回到上游产卵时集体变红的场景),总之谈不上心情有多么愉快,小孩子才喜欢过年呢!
显然,这抱怨的背后是今昔的比较,是人到中年的一种回味,是面对时代变迁的一种乡愁,是一种集体无意识。
然而年味该怎么定义?
是味蕾上的生理反应吗?在农耕文明和改革开放前物质匮乏时期的人们一定会给予最充分的肯定。进入消费时代的今天则不然,人们再也不用为一口饭而操心了,饮食文化已经丰富到让味蕾麻木。年味作为一种高度抽象无法言说的意味,变的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甚至成为精神负担。
用符号学的说法,就是年味的所指已经从味蕾上滑走。它走向了亲情和友情,起到一种联络感情的社会功能。只是在这一点上,人们似乎也不敢苟同,君不见很多小伙子拜年,把礼品放下就走的现象吗?走亲戚越来越沦为形式主义。
如此说来,年味没有具体所指,它回到了观念和语言本身?也许的确如此吧!经过精神分析和解构主义的发展,人类的主体已经瓦解,意义也就荡然无存。
那么就这样任由过大年变成一个漫长而无聊假期,让它沦为时间轴上的一个刻度吗?
不必悲观。
年味至少还有审美价值。只要有审美意识就能体验个中滋味。消费时代的人们成为房奴,车奴,孩奴,异化成物质,忘了人之为人的精神属性和崇高感,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对年味的内容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甚至没有了审美能力。
那么如之奈何呢?我认为应该把颠倒的世界重新颠倒回来。年味和美具有同样的本质,都是人主观思维的产物,只有把它对象化才会对人显现,也就是把观念投射到客体上,通过客体的中介,人才能对它进行审美活动。审美作为一种高级思维活动,需要发挥主体能动性,从必然王国回归自由王国,回到行为上来。贴春联,放鞭炮是人作为主体把某种思想赋予了客体的行为,这种主客观统一没有意义,却能产生令人回味的意境,可以说是一种行为艺术。而艺术这种审美活动足以让年味在客观世界存在起来。如果能多一点宗教仪式般的内容,年味会像美国大众文化一样流行起来。
放在文本的范畴里看,这也是两种很古典的文学意象。你看,王安石已经迫不及待让年味从诗歌中走来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