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成立路南中队
楼洪民
1944年早春,天气还十分地寒冷,年纪才十八岁青春少女的吴文桂,穿着一件黑色棉袄,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小路上匆匆忙忙地赶路。她短发齐耳,长方形脸蛋上渗露出几滴汗珠,细长的眉毛,显得英气飒爽,意气风发。
“报告,王主任。”她人还走进寺口陈一幢五间四插厢的院门,就清冽着大嗓子高喊:“吴文桂奉命前来到此。”
吴文桂站在门口,只见堂屋里坐着王平夷主任,旁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路南区委书记王潞,她赶紧跨过石门槛,进入天进,过边沿石板路,小跑到两人面前,面带微笑地朝王潞大姐点头问好。
没等王潞含笑回话,吴文桂着急地追问:“王主任,你派通讯员找我,定有什么急事吧!” 看她那副急燥的样子,把谈话中的两人逗笑了。王潞起身一把拉着吴文桂的胳膊,将她拽在自已的身边坐下,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充满着欢笑:“看你急的,大老远赶来,就不能先揣口气?”
王平夷满面笑客地指了指屋角的一条长木凳,示意她拿凳子另坐。吴文桂却调皮地一笑,挨着王潞大姐坐的凳子挤了挤:“我和王潞大姐亲近亲近。”
王平夷没急着说任务,反而站起身踱了几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意:“文桂,你也瞧见了,这段时间金义浦兰一带的乡亲,要求参军后人越来越多,咱们的队伍眼看着越来越壮大了。”他顿了顿,侧身走到她面前,话锋一转:“现在义西浙赣铁道线以南,也拉起了一支队伍,而且,大多数是路南的乡亲,算上刚报名的有80多人,往后还得接着发展。”
吴文桂竖耳恭听,原本以为下一句就是“分配给你新任务”,没想到闹了半天,王主任是对着自已说路南区中队的事。她忍不住追问:“这么说,路南乡亲们也拿起了枪杆子了?”她心里为家乡人民的觉醒而暗自高兴。
前年冬,金东孝顺铁路以南到义乌的畈田珠,车路傅,白塔塘,鲍宅,鲍西塘一带,抗日烽火已经暸原,这点她早有耳闻,尤其是今春的参军热潮,连她的老家白塔塘村都惊动了,长辈的,同辈堂兄弟们也争相报名的消息传到她耳里,曾经接连几夜都因家乡人的觉醒而激动难眠。
“现在路南自卫中队已经建立起来,中队长,分队长,都是他们自己人里挑选的硬汉。”王平夷神情变得几分严肃,语气里多了几分庄重:“他们提出了个要求,想让八大队派个有经验的路南人去当指导员,得有威望,懂领导的。”
坐在身旁的王潞侧转一下身子,接着话说:“对,必须是能镇得住场子,把队伍带起来的路南人。”
王平夷加重语气重复着说:“能担当起领导这支队伍的人。”
一个是路南区委书记,一个是联防办主任,两人在她面前直说此事,吴文桂瞬间明白了,可这是个沉甸甸心难事呀,她偷偷瞥见两人演戏般的神色,勿有同时听两人叹气说:“难呐。” 她忽然又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经意间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文桂,你笑什么?”王平夷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感到疑惑不解。
吴文桂挺了挺身子,也不再绕弯子,语气里故意带点逗趣地开口道:“你们俩演什么双簧?” 王平夷,王潞两人顿时椤着望她。
吴文桂一脸神肃地说:“金东区,义西区,浦东区,兰建区自卫队中队指导员,不都是区委书记兼任的吗?王潞大姐不就是路南区委书记吗?指导员理应由王大姐兼任得了,还费啥劲派啥人呢。”
王平夷,王潞两人怔了怔,继而,又忍不住都笑了。
“文桂,你不了解情况。”王平夷语气严肃地说:“王潞同志不光要担着区委书记的职责,路南地区是新开劈的地区,有国民党领导的南联游击队,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插缝建立各乡村党组织,情报,统战等这些繁重任务,都得靠她亲自抓,根本抽不出时间跟自卫中队去一起活动,而自卫中队大部分时间是要配合八大队大队部的工作安排和行动,确实得另派个人来管理这支自卫中队。”
吴文桂瞬明白自己的话有些冒失,刚才那点得意劲顿时变得有些懊悔和渐愧:“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王平夷见火俟一到,便拉了条木凳,坐在文桂面前,声音陡然提高:“只好拿你去充数了。”
吴文桂脑子“嗡”地一声:“什么?”这太突然了。她盯着王平夷那紧绷的脸,神情异常严肃,不象是戏言,她立马又镇住了。
“自卫中队昨天已派人接新指导员了,是王潞同志一路帮你顶着。”王平夷的话,又象一颗石子砸进她的心里。
吴文桂这才反应过来,闹了半天,王主任和王潞书记是串通好的,是合伙把她架到这个位置上了。
王平夷见吴文桂心里在滴咕,便直接安排说:“你上午回误华,去把民运队的支部工作交接好,下午回来,王潞书记跟你移交,把路南自卫中队的详情跟你交待一下。” 接着,王平夷介绍说:“中队里三个分队长都是党员,中队长和你正好五个人组成支委会,支部书记由你吴文桂担任。”继而补充道:“明天上午,我亲自带你去中队,宣布你的到职。”
王平夷一看吴文桂低眉沉思,神情显得格外沉重和严肃,便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担子不轻,中队的队员大多是乡亲,质朴又热情,军事素质和战斗经验明显不足,一切得从头教起。”
王潞似乎也看出了吴文桂的心重,便带着几分关切的口吻问:“有什么困难吗?”
吴文桂刚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领导信任自己,肯定经过多方面衡量的。
见吴文桂默认没作声,王平夷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了解她自进入八大队以来,素以泼辣率真的性格,勇敢强硬的行事作风,令多少八大队青壮年队员自愧不如。王平夷见事已水到渠成,便没多问,起身走出了屋子。
身边的王潞随即上到,一边细致地向吴文桂介绍中队的情况,移交支部工作,一边轻声鼓励:“你责任心强,做事又伶俐,八大队领导都很看重你。” 吴文桂有些担心地说:“乡里乡亲的,就怕拉不下脸来。”
王潞顿了顿,笑着劝迫:“有难事,王主任和八大队的同志会来帮你。” 这番话象一股暖流,给吴文桂以莫大的鼓舞,虽说对她这个才18岁的姑娘,担任这副重担确实有些勉强,但她心里清楚,共产党人中,有很多年轻人就担当起历史赋予的重任。
工作移交后,吴文桂语气坚定地望着王潞说:“大姐,请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带好这支队伍。”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得格外明朗。吴文桂跟着王平夷,在王潞的陪同下,来到白塔塘村吴氏宗祠路南自卫中队驻地。
刚到操场,就见80多名中队队员精神饱满,挺直腰杆地列队站好,每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望着三人的到来。
王平夷主任站到队伍前,面带微笑地先介绍了吴文桂的情况,紧接着宣布了任职的命令。 站在王平夷,王潞身边的吴文桂,静心地听着王平夷的讲话,在她巡视队伍里的熟悉和陌生队员面孔时,却察觉到队伍里有些不安分的小动作,几个年轻队员根本没认真听,反而偷偷地在挤眉弄眼地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好奇,又有点看热闹的劲儿。
众目睽睽之下,吴文桂挺直胸膊,脸上没露粉波澜,只心专注地听着王平夷的讲话,仿佛没瞧见那些小动作。
王平夷,王潞两人一走,操场上的队伍瞬间“活”了,吴文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队员们“轰”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拍着她的肩膀,喊她的乳名“桂香”,有′举起自已的帽子,向她打招呼,有的嘴里高喊:“指导员,咱们以前见过。”看着一张张陌生又热情后笑脸,吴文桂心里感到无比的亲切。
人群里,挤到最前面的三名青年队员,那是吴文桂家隔壁的远房哥哥,堂兄堂弟,此刻拉着她的手,热络得不松手。多年不见,老家那熟悉的腔调,呼唤着她的乳名,脸上的兴奋劲儿,让她一下子回想起小时候几个人一起爬树掏乌窝,偷摸邻家果子的调皮时光。
“咳咳”,中队长刘家远赶紧上前,拉开众人的手,高声地说:“以后要叫指导员,不能象在家里那样随便,要有个部队的样子和纪律。”
听了刘家远的话,吴文桂收住了笑容:“中队长说得对,以后按队伍规矩来。”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地说:“大家归队,立正,稍息。”
吴文桂望着刘队整齐的队伍,信兴大增:“咱们今晚的仼务,是到畈田珠一带去开展宣传抗日活动,动员更多有志青年参军。”
天渐渐黑暗下来,白塔塘吴氏宗祠门前操上,响起了低沉的集合哨子声,队员们背着步枪,土枪,悄悄地列队站立。 吴文桂站在队伍前,借着微弱的天光,向队员们扫视了一眼,继而与中队长刘家远附耳嘀咕了几句,便高声下令:“出发。”
夜里的风儿带着几丝凉意,吹得路两边的小麦苗沙沙地作响,队伍象条游龙,迈着大步急促地向西南方向的一条大道上行走。
路南自卫中队的活动范围较广,西至孝顺边区,东至官塘,南至义乌江北岸广大地区。 在外时间呆久了的一些队员,要回家换洗衣服,探望家人老婆儿女。吴文桂最揪心的事,就是请假的人越来越多。队员请假的权限由分队长作主,可分队长以上干部若要回家,就必须向指导员吴文桂报批。
队伍是流动性的,敌占区的工作,千变万化,说不定上午在某村工作,下午或晚上有敌情,就转移到远处,如果请假干部的人多了,遇到突发情况,连个能顶替的人都找不到,整个队伍就得乱套。吴文桂狠了狠心,对分队长次干部准假极少。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十多个正副分队长以上干部,心里自然憋屈出了火气,觉得吴文桂太不近人情,有时竟为此事吵了个面红耳赤。但吴文桂就是不依不绕,严肃队伍纪律。
到了麦收时节,平原地带的天气,闷热得象个小蒸笼,连风儿都少吹动。路南自卫中队一到某个驻地,就发扬起了军民鱼水情,白天帮老乡割麦打麦,运粮有时累得一躺床就打起了鼾声,只有屋外的蛙虫呜叫,断断续续地传递着自然生态的节奏。
吴文桂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索性披了件单衣起身,轻手轻脚地绕着村外暗哨走一圈,哨兵握着枪,脊背挺得直,见她来查岗,压低声音汇报:“一切正常。”
吴文桂回到屋里,心想着不少青年主动来参军,看着队伍慢慢壮大,心里充满着喜悦,可这份喜悦又很快被愁绪压了下去。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份皱巴巴的军需清单,队员们的口粮,菜金,有时全得靠乡亲们接济,新队员连件换洗的单衣都没有,还有些干部请假的矛盾没解开,这些烦心事,就象麦芒似的扎在心里,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夜晚,院中月光还没散,二分队长又来到吴文桂面前。他四十出头,为人忠厚老实,沾着点远亲,论辈分,吴文桂得叫他“表叔”。进队以来,吴文桂很敬重他,除了辈分,更因他的工作踏实能干,说话算数,在队伍里也很有威望,平时工作生活更多的是关照。可这两天,吴文桂却怕他来,一有空就凑过唠叨“萌萌快俩个月了。” “萌萌衣服破了。”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请假。
吴文桂开始耐着性子听,后来听烦了,干脆低头不搭腔。 二分队长见她这性子,不由火了,你不批假我的衣服都成垃圾布了,我们分队长就不是人了。
吴文桂绷着脸,寸步不让:“上级有指示,部队随时待命,真有紧急情况,干部走了,队伍谁带?”
两个人的脸一红一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吵了个震天响,直吵得两人累了才散去。
这是一个炎热的初夏夜晚,路南中队在路北夏演开展军事训练,却突然接到一道紧急命令:“要求中队在次日拂晓前,拿下官塘火车站据点里的碉堡。” 通讯员还特意传达大队部的命令:“碉堡里有一个班伪军防守,力求全歼。”
这下,中队部的人,心里绷紧了弦,车站碉堡里的日伪军,平时也二十多人防守,可这帮人长期盘踞在铁路沿线,对周边地形极为熟悉,官塘离义亭仅十里路,离县城日军联队部也只有二十里,一旦枪声惊动两地日军,装甲车一增援,后果不堪设想。
中队部召集分队长一群人,围着官塘地形图,开了个诸葛亮会,达成共识:“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要打官塘的碉堡了!”消息一出,路南中队的队员们瞬间炸开了锅,个个牙得合不拢嘴。参军以来,就盼着跟鬼子打一仗,总算来了。白天训练的疲惫一扫而空,大家抄起枪杆,刺起刺刀,擦枪的布条在手里翻飞,连枪托上的木纹都被擦得发亮,那劲头足得让人充满着精神和力量。
半夜时分,几个官塘村附近的队员充当侦察小分队回到了中队部,蹲在地上,用黑木碳,画着地形图,把车站据点碉堡的位置,以及周边的几条小路,能隐蔽的土坡,还有架机架的制高点,一五一十地向分队长以上的干部讲解3个明明白白。 后半夜二点,队员们匆匆地吃完夜曾,便集中在夏演村头的晒场上,为了不惊扰村民,队伍轻声点名报数后,吴文桂便低声道:“出发!”
吴文桂亲自带了四名机智勇敢的年轻队员当尖兵,她和中队拉开十几米距离,刘家远中队长则留在队尾断后督阵。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这般安排只为稳妥。
此时,麦收季的田野里,已是空荡荡的,割完麦子的田里蓄满了水,准备翻耕栽种水稻。月光洒在水田上,游动的人影被映得清清楚楚。大家放轻脚步,拉开距离,按预定路线小跑前进。
忽然,脚下一凉,紧接着踩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继而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栽进水田里。吴文桂文急忙低头,借着月光一看,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哎呀,妈呀!”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脚边竟然盘着好几条大蛇,惊吓出一身冷汗。
刘家远中队长见前面忽然传来嘈杂音,队形散乱,便赶紧低声传令:“稳住队形,继续前进!”
中队长赶到吴文桂身边:“没被蛇咬吧!” 吴文桂皱着白脸,镇了镇神,轻声说:“我没事,你快回队尾断后吧。”
黎明前的那几刻时光,是最黑暗的,自卫队员们在各分队长的带领下,按预先的计划,进入坡地阵地埋伏。
东边铁道上,几束耀亮的装甲车灯光,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风驰而来。两辆相距百米的装甲巡逻车上,有二个班12挺的日军轻重机枪和二门小钢炮,战斗力强悍。
装甲巡逻车往义亭方向而去,埋伏在山坡地里的自卫队员,每个人的眼神,似乎都牢牢地注视着那座高高的水泥碉堡。听人说,前几天,这个碉堡顶上总飘扬着一面膏药旗。岗哨顶里的站岗的人,能看得老远。
奇怪,碉堡上的膏药旗和站岗日伪军,乍不见动静。吴文桂和中队长刘家远两埋伏在一起,低声地咕噜。
东方泛起鱼肚白,大地开始出现亮光。观察了许久的吴文桂就要带人往下冲。刘家远一把按住她:“待巡逻装甲车过去再行动。”
两辆巡逻装甲车朝义乌方向一过,一分队得令迅速朝制高点奔去,机枪手选取一个半人高的土墩子,把枪口对准碉堡枪眼洞口,二分队,三分队呈扇形散开,把碉堡团团围住,每双眼睛紧盯着碉堡内的动静,尖刀组队员跟着吴文桂悄悄地往碉堡方向摸去。
离碉堡几米远,吴文桂示意大家停下,自已快步冲上前,背靠着冰凉的水墙,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堡内静得毫声响,她探头一看,竟发现碉堡铁门已敞开,吴文桂紧握着手中驳壳枪,摸着走了进去,发现竟是一座空堡。
“哎,碉堡里空的,没人。”吴文桂快乐的象个小姑娘,对着中队的队员们欢快地高喊。 队员们一听,立即向前奔跑,前后族拥地赶到吴文桂身边,许多人冲进碉堡里观看着一片狼籍的空堡。
原来,县城日伪军为了整编空缺的兵员,昨天黄昏后就下令盘踞在官塘据点的日伪军,全部撤离到县城兵营增加防守力量。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到了秋天,路南中队忽然接到八大队大队部的一个命令,派二个班破坏孝顺到义乌,孝顺到金华铁道边的电话线,切断据点守军与义乌,金华二县城之间的日军联队与司令部的联系,为八大队主力攻打孝顺日伪军创造条件。
这一天的夜晚,天黑得象块大黑布盖着大地,只有薄云天上几颗稀疏的星星泛着冷光。吴文桂把中队交给刘队长在远处备战接应,自已带着一分队一班,二分队长带着五班,向指定地段奔走。
吴文桂带着一班,踩着田埂里湿软的泥土,沾着带露水的草屑,握着驳壳枪,来到离孝顺四五里远的一个黄土山坡上。
“鲍小昌,你跟我一到东边那杆电线柱,注意巡逻车灯。”吴文桂身边的一班长吴有祥低声地指了指百多米开别后路基旁电话线杆。
那杉木柱杆上,架着好几条电话线,它象毒蛇一样顺着铁路边沿延伸。每隔几十米,就有一盏昏黄的日本鬼子巡逻灯,灯光扫过的地方,草叶,庄稼都看得清清楚楚。
“行动吧,小心点。”吴文桂对一班长吴有祥低声说。 话声刚落,吴有祥带着鲍小昌四人,分成二组,飞快地向二根电线杆方向奔去。 吴文桂带着机枪手和其余负责突发敌情时负责掩护的八名队员,选了一个制高点,架起机枪守候。
鲍小昌拿着断线钳,跟着吴有祥摸到电线杆下,刚要起身爬电线木杆,远处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是日本鬼子的巡逻车,五人立即往路基下的壕沟里一滚,半截身子扎进了湿泥里。巡逻车后灯光从头顶上扫过,车轮碾压铁轨的震动,顺着泥土传下来,两人能听见装甲巡逻车里鬼子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另一组两人,也手脚利索地躲过了敌人巡逻车的灯光。
巡逻车远去,吴有祥起身抺了把脸上的泥灰,朝鲍小昌打了个“上”的手势。鲍小昌凭着前几天练就的爬电线技能,象猫爬树一般“嗖嗖”地踩着电线杆上的脚钉往上窜。他紧握着断线钳“咔嗒”一声,一根一根地剪断了架在木架上的三根电线。
鲍小昌剪最后一根电话线时,突然“嘣”地断了,激烈的弹性,电线杆衫木杆的晃荡,幸亏他反应敏捷,死死抱住杆子,才没被摔下来。
“快!把线收起来!”吴文桂留下机枪手两人,立即带领其余队员下来找到断线,拉收圈圈,迅塞进随带的布袋里。
突然,西边亮起了一道手电筒光,还传来巡逻伪军的吆喝声:“站住,什么人?”
“不好,伪军来了。”一斑长吴有样抽出腰袋一颗烟雾弹,猛地朝伪军方向一扔,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队员们趁机往机枪手黄土山坡撤。
一队伪军紧跟着追来,子弹“嗖嗖”地从头顶上飞过。鲍小昌一不留神,被田缺绊倒,身后的队员一把拉住他。
机枪手见队员撤到安全地带,朝敌伪军方向哒哒哒地扫了一梭子,而后,快速向盆地山坡树林里撤。
跑了一段路,大家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吴有祥对着吴文桂喜笑道:“指导员,剪断这一百多米长的铜电线,鬼子这几天想打电话,门都没有。”
吴文桂也欢喜地笑了:“等着咱们八大队老大哥,去收拾这帮王八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