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追击许长水何步耀匪军 楼洪民
为配合新四军四纵队渡过富春江，八大队三中队奉命转移到诸暨西乡一带活动。在这片水网密布的平原与丘陵相间的地方，不仅要为大部队筹备粮草，摸清道路村庄，还要盯着国民党忠义救国军许长水部队的行踪，以及盘踞在路东蜻蜓岗一带的地方土匪何步耀部的动向。
这两股敌人象狡猾的狐狸和疯狗，仗着熟悉的地形，专搞偷袭骚拢。第三中队寻找时机与他们交手几次，奇怪的时，每次刚交上火，对方就如惊弓之鸟，打几枪就撒腿往竹林和密林里钻。有一回，三中队在平原田间小路上，偶遇上忠义救国军许长水部队，一排副排长杨正明找个土包架起歪把子机枪，刚扫出一梭子，许长水就喊人扔手榴弹，趁着爆炸的硝烟尘灰钻进了一人多高的茭白田。等三中队的游击队员追过去，除了凌乱的脚印，早已不见人的踪影。
这回连中队长吴志明也傻了眼，对着老搭档吴志刚苦笑:“我们打游击这么多年，想不到许长水的忠义枚国军，比山林里的野兔子还刁钻。” 许长水这帮土顽与蜻蜓岗的何步耀的地方土匪相互勾结，玩起“齿寒唇亡”的游戏，声东击西地找三中队搞偷袭。
八大队笫三中队的游击队员们心里憋着一股闷气，白天帮着营地的乡亲们抢收稻谷，晚上分成多个小分队在乡间要道上设埋伏。可这两股土顽匪就象鬼怪般地狡猾，到处撒出探子，知道你八大队三中队善长夜里打游击，打伏击。他们倒喜欢跟你搞智斗，搞偷袭，搞老鼠斗猫的把戏，撒出去化装成平民百姓的侦探，把三中队的脾气摸得个一清二楚。
许长水派小股队伍在三中队背后放几排枪，诱惑人追击他们，与何步耀匪部早商量好趁着附近几个村空虚，立即进村抢粮得手。类似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把戏，运用得十分熟练，几天下，搞得三中队游击队员们精疲力竭。
“我们必须改变这个被动的战法。”吴志刚一连几天想着破解这两股土匪顽军的狡猾战术，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一天清晨，三中队撒出去十多名身穿农民衣服的侦探队员，到忠义救国军经常出没投地的地带去侦探，发现许长生的顽军又要故技重施地到一个大村庄去抢粮，他们得知八大队三中队在这个村子不远守候了一夜，专等他们钻进套圈，岂不想许长水料定一夜没睡的三中队，白天肯定是打盹休息了，便带着90多名顽军肆无忌惮地进到村里去抢粮。
吴志刚哈哈大笑，对着吴志明说:“这次三个排全部出动，三路包抄，别给他们留退路。 顽军进村抢粮，三中队就在这个村庄外出的几条乡间小路上埋伏，封死敌军的退路。
“叭叭”几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许长水顽军在村庄抢粮的那股狠劲。
“不好，八大队游击队包围了村庄。”一名顽军颤抖着身子，跑到许长水面前慌慌张张地报告说。
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四方脸的许长水，听了猛地一椤，红晕的脸，霍地变成了青白色，双眼竟尖尖地跳动，他暗自惊愕，预感大事不妙。他连忙从腰间抽出手枪，顶了一下出汗的帽沿，大声地喊叫道:“快向北撤。”
这伙人一听情况有变，连忙把抢到手的谷子，麻袋，掷到地上，端着枪就往村北大路上逃。
村南边的三排游击队员朝天放枪，往村里追，北面许长水领着顽军撤退拼命地往老窝方向逃。刚逃过一条溪，欲往一条山坡路跑，“哒哒哒……”，几排机枪火力压了下来，田间大路上的顽军，顿时乱成一团，往没收割的稻田里钻，谁知稻田左右都设了埋伏，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打得敌人叫爹喊娘，惨叫声不断。
这一仗，打死和俘虏了好多人，顽军头子许长水与一帮跟随他的老兵死拼，带着残兵跑了。
盘在路东蜻蜓岗山窝里的何步耀，是当地出了名的土匪，这群人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倚仗着这一带水网河叉纵横交错的地形，专跟新来不久的八大队三中队游击队员作对，捕杀地方工作的同志，烧毁交通联络点的房子，金萧支队近二年就被这帮土匪栽过好几次跟斗，光被他们暗杀的交通员就好几个人。
“这次必须端了他们的老巢。”支队政委杨思一给八大队三中队下达了命令。游击队员们紧屋了手中枪，打土匪还是地方游击队拿手，诸义东的坚勇大队老弟们也来了，两路夹击，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天还没亮，两支队伍就从南北向分开出发了，八大队三中队沿蜻蜓岗的西河岸摸过去。早晨的晨雾浓的象天上的云一样，白蒙蒙的一片，五十米开外，看不清景物，有大浓雾作掩护，简直是天助。 脚下的淤泥没到脚踝，这个季节大多队员穿着草鞋，泥巴都沾甩上了枪托，泥泞的道路，走得艰辛，但游击队员们刁惯了这种泥水路的折磨，行军速度不减日常，尽管有人滑倒，但贴着泥巴，不哼一声，爬起来就走。
对岸是何步耀盘踞在一个大村庄前的叉路口上，黑沉沉的炮楼，在大雾天只露出个浅影。
“等一会，围过来的坚勇大队那边枪声一响，咱们就往前冲。”中队长吴志明压低声音，对埋伏在田塍下的队员们传出指令。
大家手握着枪，静等对岸动静，可等了半个时辰，始终是静悄悄的，连只狗吠声都没有。
“不对劲。”富有战斗经验的指导员吴志刚，皱着眉头，对身旁的吴志明说:“这么大的村庄，安静得太异常了。”
“不等了，咱们冲进去。”吴志明也感觉反常，便挥手带头往村庄前的炮楼摸去。一到跟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灶房的土锅里的米粥都还没吃，显然是何步耀的人提前得到消息，连铺盖都没来得及带走，顺着河汊水道溜走了。
坚勇大队的人也从东边赶来了，看着空荡荡土匪窝，气得直跺脚:“这帮土匪，鼻子比狗还灵。”
“搜。”吴志刚怕这帮土匪跟金东的邢小显匹帮一个德性，躲藏到老百姓家中化整为零了。 两支队伍搜遍了整个村庄，只找到当地百姓几杆生锈的土枪，当地村民说没发现陌生人的面孔。
吴志明望着逐渐消散的晨雾，拳头狠狠地砸在土匪窝拉杆的木柱上:“把炮楼炸了。” 八大队三中队走进西坞坑村，太阳悬挂得老高，乡亲们大多下农田干活了。
“这里早前被日本鬼子伪军轮番占据过，后来，日伪军撤走，成了忠义救国军许长水的地盘。"一名当地的老乡叹着气说:“国破老百姓遭殃受罪，没过一日安生。”
这时，远处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几个游击队员循声走过去，只见一间茅棚前，几个村民正扶着一个前额流血的五十多岁老汉，地上还散落着没来得及装走的稻谷。
“是许长水的那帮人。″一个身着补满黑色土布钉衣服的大娘，红着眼圈说:“早上他们就带着十几个人持着枪闯进来，说是借粮，动手就抢。” 她指着地上的血渍，发着颤着哭泣声:“我丈夫跪在地上求他们，说是这点谷子留着过冬的种子，求他们高抬贵手，那些人简直是强盗，一脚把我丈夫踢倒，还用枪托往头上砸，说再啰嗦，就毙了你！
到村庄里其他农户走了走，看到的情景，同样令人满目疮痍。
中队长吴志明安慰了村里受苦受难的老乡们，神情激奋地说:“我们一定替你们报仇，消灭这群罪恶的犲狼，还百姓安宁之地。”
村口的老樟树下聚起了很多人，有人说，三中队是来自金义浦八大队的，与金萧支队，诸义东坚勇大队是一路人，是真正打鬼子打土匪打顽军的队伍。
这话象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激起了涟漪，一名个子瘦小的老乡说:“我家里还藏着红薯丝，给八大队的人垫垫肚子。”
旁边的一些妇女们也一起私下嘀咕着，不一会儿，有人转身跑回家，拿来一筐红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主动凑过来说:“许长水的人，常往哪几条路上跑，我们熟悉。”
三中队在西坞坑村吃了顿中饭，按规定支付了饭钱，感动的当地老百姓热泪盈眶，这世上，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队伍，顿时，支持的人多了起来，带着游击队的人，终于摸到了许长水，何步耀的队伍。别看这几帮人，平时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一碰到八大队三中队，坚勇大队几番猛冲猛打，立即变成了狗熊，没被打死的，逃得逃，举手投降乖乖放下武器，那狼狈相，令村里的黄狗看见了都要吠骂一阵子。
五月上旬的阳光穿过竹林，临时会场的泥地里洒下斑驳的光影。金萧支队二大队，金义浦八大队第三中队，诸义东坚勇大队的战士们，游击队员们席地而坐，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站在土坡上的一个高大身影，浙东游击队重新调回第三支队任支队长的蔡群帆，他声音洪亮如钟地宣布:“国民党顽军主力33师，在苏浙纵队和浙东四明山纵队联合合围下，在四明山地区，被咱们打垮了。”
蔡群帆伸手比划着说:“俘虏的顽军，缴获的枪支，堆起来就象座小山。” 他越说越激动，提高了声调:“还有那个日本鬼子的团田由山，四明山的大钉子，也被我们的联合纵队拨掉了。”
“好。”全场爆发出了震耳的喊声，有人把帽子抛向空中，顿时，全场上响起了一阵无比激动的鼓掌声，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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