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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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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62)
车外忽然亮堂了。我欠了欠身,睁开了眼。原来是车过金华城区。小毛头问,哥你刚刚睡着了?我说没有,我在想我妈。小毛头没再说什么,我又继续陷入了沉思。
上高中不住校的那段时间,我早上六点就得起床。而我妈总是先我起来,特别是在冬天。每每天不亮,我妈就起床为我做好了稀饭面条之类的,然后再来叫醒我。那时我妈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扎着一条干净而着补丁的围裙,略显凌乱的头发,站在我的床前,轻声地叫着我,说小鬼,该起来上学了。体味着我妈的艰辛,那时的我曾悄悄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以优良的成绩来报答我妈的恩情。只可惜我很不争气,高中毕业后连高考都没去参加,直接去了我哥的单位兰棉做了一个临时工。
我妈也有开心的时候,那就是和邻居的老
太太们一起打麻将。我曾经在我妈的身后看过几副牌。我妈打麻将时有个习惯,就是无论抓到好牌坏牌,嘴里总要念叨一句“格宁该颉着”(这牌先放一边的意思),然后打出去的总是另一张牌。我妈的麻将输多赢少。反正输的都是筹码,所以我妈也无所谓。不过后来也玩钱,一分钱一张牌。我知道有一次我妈输了三毛六,接着几天她就没再去打牌。我妈很节俭,尽管那时我已经在抽一块多一包的烟。我也经常会五块十块地给我妈钱打牌,可我妈就是心疼那三毛六。
对于我妈,我是愧疚的。父亲离世后,我曾把我妈接过来一起住。那时我妈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我把房间让给了我妈和保姆,我自己和汪小韭带着小蝶住小房间。我们仨就一起挤在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因为太挤,我就在床边放着几张凳子。相对汪小韭,我有点内疚。我对汪小韭说让你受苦了。而汪小韭丝毫没有一丝埋怨我的意思,还打哈哈说这样我们亲热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而对我妈,我的愧疚更深。大年初二的那一次,每每回忆起来都让我愧得无地自容。
汪小韭的娘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大年初二全家要团聚。几十号人欢聚在一起,那真是热闹非凡。这一年也不例外。初一的下午,我妈的保姆说她家里有点事请假一天。我同意了。吃了晚饭后我就服侍我妈睡下。第二天,我早早地起来为我妈做了早饭。八点多钟时,小蝶催促着要去外婆家。汪小韭说妈在这里,要不你或我带小蝶先过去,另一个在家陪着妈。我说行,你和小蝶先去吧。汪小韭就带着小蝶先去娘家了。我向往丈母娘家的热闹,心想妈自己在家也没事。我替她弄点吃的也就是了。于是便帮我妈热了四个茶叶蛋,又拿了一些鸡子糕,搬张椅子让我妈坐在电视机前。我说妈我出去会,你自己看电视,饿了就吃茶叶鸡子和糕饼。好吗?我妈回了我一句“肚皮佛饥”。我以为我妈答应了,就这样把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娘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了。当我吃了饭打了四圈麻将后,在汪小韭的提醒下才想到我妈。风风火火地赶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我妈依然还是坐在电视机前。不过不是在看电视,而是在那坐着打盹。四个鸡蛋一个没少,一盘鸡子糕一块没动。妈就这样一直饿着肚子?我的心酸了。叫醒了我妈。我说妈,你怎么不吃鸡子呀?我妈说“肚皮佛饥”。我说我给你下碗面条好吗?我妈说“肚皮佛饥”。我说要不给你炒点年糕吧。你喜欢吃的。我妈还是说的那句话“肚皮佛饥"。我说妈,这里冷,那我扶你上床吧。谁知我妈回答我的还是那句“肚皮佛饥”。听得我直接哭了。妈,我真不是你的好儿子呀。
小毛头问我说哥我们现在往那走。他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睁开眼一看。兰溪城郊的马公滩到了。我说你一直开,过横山大桥,我们去中医院,我妈在那等我呢。
我知道,我妈真的在那等我,可是,如今在等我的已不再是那个鲜活的,总给我嘘寒问暖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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